年末小结 | 九月：暗透了，便会看见星光
2018-05-21 18:22:24
0
0
我居住的小区叫琅赛花园，一个一听就很美的地方。 这个小区，一看和内地所有的老住宅无异：六层的楼房、中心的健身器材、花圃里的绿植。但细细一看，就会发现，每栋房子还是很有藏族建筑特色的，比如屋顶的装饰，比如楼梯门口的帷幔，比如家家户户窗台上摆满的花盆开满了花。 倘若在这里生活一段日子，就更有感觉了。每天清晨，早早出门的是藏族老人家，他们要去寺庙转经。然后才是上班一族，都要九点钟才去的。 每天下午，健身器材区是热闹非凡的：小孩在这里尽情玩耍，大喊大叫毫无顾忌，只要快乐就好；老人家静静坐在树下的长椅上，读着经书转着转经筒，或是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聊天看着娃娃们玩闹，眼里满是慈祥。 当然也有中年妇女和男人，他们也喜欢坐在这里晒太阳。这是一个老少皆宜的场所，尽管叶子黄了、落了，但这里的欢乐从来没有减少。 有一段时间，我也很爱去健身器材区做运动。以往，我是不喜欢这些黄黄绿绿的器材的，觉得一个小区的和谐美都被这冰冰凉凉的铁杠杠破坏了。 但因为这罕见的人气和温度，我也渐渐改观并喜欢上。曾经发布过的一篇文章《寒露》，便是坐在这里写成的。 如果说，我最爱这个小区的什么地方，那就是每栋楼前摆放着的木桌子。那是专门用来晾晒剩菜剩饭的，藏族人家自发做起了这样一个东西。 剩菜剩饭放在这里，麻雀可以来吃，流浪狗可以来吃，剩下的便打包回乡下给牛羊吃。他们的信仰里认为，浪费粮食是最大的罪。你看，这样的慈悲心多让人动容。 所以这个小区，一年四季都有麻雀叽叽喳喳。所以，满院子里都有慵懒的流浪狗到处散步——很多人在外吃饭，也总会把骨头打包回来给他们吃。多慈爱啊。 人与人之间，当然也有温情。每次出门，遇见不相识的人，也会和你相视一笑，心里暖暖的。 有一次，我在阳台拍彩虹。一回头突然看见对楼的男生趴在阳台看着我，他羞涩笑了。我们就这样隔着楼聊起了天。他说，他就住在这里五楼，学了六年唐卡了，每天都在画画。他让我有空去看他画唐卡。 最好笑的是冬天了。藏族人的习惯里，冬天都要烧炉子的，特别是这个小区里居住的大多是藏北草原的人。他们早年挖虫草赚了很多钱，纷纷来拉萨买房子——夏天在草原放牧，冬天来拉萨过冬。 所以一到冬天，楼道里便堆满了牛粪——清晨和晚上，我是不敢开窗的，整个小区都弥漫在烟雾里。当然，这不是雾霾，是他们在屋里用牛粪烧炉火。 藏北的牧民们，最不缺的当然是牛肉。每天下楼，楼道里充满着煮牛肉的味道。好香呀！我都快流口水了。只能默默回屋啃牛肉干。
像每个游客走过这座城一样 最初的拉萨，和每个游客一样，像踩点一样去每个景点。每天的行程满满，看完这个湖去转那个寺。不是“反正要待在这里这么久，可以慢慢去啊”，而是“要在这里待很久，总以为什么时候都可以去，最后哪里也没去成”。 我就怕这样，怕习惯了这座城，习惯了这里的风景，所有的美景都习以为常，见怪不怪。——最新奇的时候，总是你对一座城市陌生的时候。 去布达拉宫。进趟宫不易，爬上宫殿，也不容易。也许是对藏传佛教似懂非懂，我对布达拉宫建筑的着迷，远远胜于供奉的每一尊佛。每次经过布达拉宫广场，总会想起走在布宫里每一步的心跳。是座特别伟大的建筑。 去大昭寺，去茶馆里点一壶甜茶，慢慢悠悠度过一个下午的时光。去八廓街转经，一个影子踩着一个影子。到处都是游客，我也是游客。 去羊卓雍错。像是必须赴约一样，就是必须要去看看这个湖。是个阴天，羊湖明显没有更震撼的色彩招待。但是，那对于我来说已经足够惊心动魄了。我相信，每一滴湖水里，都住着一个蓝精灵。 去看雅鲁藏布江，看这个秋天的大江。在中国地图上响当当的一条大江，却在这个季节里显得如此落寞，如此孤寂。一改夏季波涛汹涌的积极，陷入了一种“顾镜自怜”的悲观里，就像曾经一往无前意气风发的少年，突然在某一个瞬间不知该何去何从的那种迷茫。花了20块钱，和一只温顺的藏獒合影。虽然被驯服，我还是怕。 去看文成公主实景演出，去看得心生感慨。一个女人，为了国家和民族的利益，放弃了太多太多。她放下了自己，开始处处为这雪域高原的人们着想。直至今日，仍然深受着高原上的人民的爱戴和崇敬。这多么伟大呀。 有时候，用一个游客的眼光去看一座城，你会发现，那也是很难得的美。 艰苦又迷惘的岁月 一场意外，花光了所有的积蓄。是的，我愿意把那称为“意外”。想想看，当你近乎身无分文却又要生活在一个城市的感觉。 面对未来的日子，是无法想象的，但总会觉得，会好起来的。面对眼下，却连一个居所都没有。 这个时候的我，对拉萨这座城市是陌生的。我不知道每条街道的名字，我不知道每辆公交车会驶向何方，我更不知道，选择漂泊在这里是否正确。 当然想过要回家。回家的念头不止一遍浮起，又迅速被自己打灭掉。如果就这样轻易离开，何时才能够再来。西藏太高太远，这是一段艰难的跋涉。 月华如水。我看到月光洒在阳台上那样清澈，我就知道月亮有多亮。但是我没敢去望月，就怕睹月思乡。然而，就算刻意去躲避一些东西，思念还是会席卷而来。 球球给我打电话，她说，想你了。以往她只要说想我，我就嘲笑她矫情。可这次，却忍不住哭出来了。她吓坏了，你怎么了怎么了。 她不知道，我已经一整天没有说过话了，我只打过一个12分钟36秒的电话。在我低迷时，便是把自己与外界隔离，一个人慢慢消化掉所有的情绪。 我好恨这样的自己，谁知道那段日子是怎么过来的。我也知道，这是一个必须经过的过程。它也是人生经历中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。 那时候我最大的愿望就是，送给我一个太阳吧。让我感受一下，温暖。 回归到平常的生活 历经过黑暗时光，才懂得，平常的生活有多难得。 平常的生活，从早起开始。在拉萨，像是过着尼泊尔的时间，凌晨两三点才睡下，早上十点钟才能醒来。 后来听说，西藏和内地是有两个小时的时差的，只不过用的都是北京时间而已。这种说法，让我心安理得过着晚睡晚起的日子。 小雅一下子把我拉回北京时间的生活里来。她说，在高原，不要熬夜，也不要睡懒觉。每天清晨七八点，她就把我喊起来，一起做早饭，一起吃早餐。 突然间规律起来的生活，让我每天多了很多时间出来。我拿这些时间去读书、写作、运动还有转经。 转经是去扎基寺转。很囧的是，竟然找不到转经路在哪里。跟着藏族大妈大爷一起走，很快就走在他们前面了。 藏族人转经是为自己求福报，我想着每天来转三圈，也能舒展舒展筋骨吧。重要的是能感受一下藏族人最本土的生活。 我发现，来转经的基本都是藏族老人家。他们行动都特别迟缓，走一步路似乎要费很大的劲，还有很多都是拄着拐杖的。 他们一手拿着转经筒转经，一手持着佛珠念经，看着他们真的会很感动。比起内地的老人被送到敬老院养着，我反而觉得藏族老人们很幸福。 安顿下来的生活，让人安心。 我知道，每天早上和黄昏，会有一个老人家担着东西在小区里叫卖，虽然一直听不懂他在卖什么。 我知道，每天上午十点，附近的学校会准时回响起广播体操的旋律。 我知道，每天下午放学后楼房之间的空地里，会有一群藏族小男孩相约一起踢足球。 这一切，都让我安心的。 还有两件事，值得一记。 一是昌都的同事有来拉萨工作的、出差的和旅游的，大家聚在一起聊天喝酒的感觉相当不错。离别之后还能相聚，我把这种重逢称为幸运。 二是从尼泊尔寄的明信片，有个姑娘收到啦。她很开心，她说她激动得快睡不着啦。她好多好多年没有收到这样一种形式的惊喜了。 明信片或者信之类的，好像这是十几岁才干的事。我也不知道，一张小小的卡片能让人这么快乐。总之，我也很高兴，因为这也是我一份小小的心意。
